近日，在美國化學學會的年度會議上，蒙茅斯大學化學系副教授查納古拉伊·通格薩伊表示，中國大米鉛超標問題嚴重，并將污染歸咎于工業廢水灌溉。這一事件迅速引發各界關注。

　　未經處理的工業廢水是否會導致大米重金屬超標？如何制止人們非法使用工業廢水灌溉農田？針對這些問題，近日，《中國科學報》記者采訪了多名專家。

　　工業廢水灌溉“禁而不絕”

　　實際上，這并不是中國大米首次曝光重金屬含量超標。2月初，深圳媒體報道，深糧集團2009年從湖南采購上萬噸大米，經深圳質監部門檢驗，該批大米質量不合格，重金屬含量超標。

　　兩起大米重金屬含量超標的矛頭，均指向耕地的工業廢水灌溉問題。但我國早已明令禁止未經處理的工業廢水流入農田。2008年6月1日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第五十一條規定：向農田灌溉渠道排放工業廢水和城鎮污水，應當保證其下游最近的灌溉取水點水質符合農田灌溉水質標準。

　　“實際上，廢水灌溉本身就是被禁止的，尤其在種植業領域。”農業部環境保護科研監測所研究員張克強向《中國科學報》記者表示，工業廢水灌溉農田的情況“在我們國家沒有監查”，具體的情況他并不掌握，但問題肯定存在。

　　農業部作物需水與調控重點開放實驗室副主任、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水資源高效安全利用重點開放實驗室主任齊學斌也向《中國科學報》記者表示，農田灌溉有一個通用的水質標準。如果達不到灌溉水質標準，不主張使用工業廢水進行灌溉。

　　“污灌導致的重金屬超標，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河北省農林科學院農業資源環境研究所研究員張國印表示，“一般而言，其對農作物減產并無太多直觀影響；但一旦超標，進入食物鏈，對食品安全影響巨大。”

　　企業非法排污問題是難點

　　齊學斌介紹，未經處理的工業廢水用于灌溉，對農作物的危害是多方面的。“重金屬，如鉛、鎘等，有機物，如多環芳烴等，都會對農作物的生長產生影響。”齊學斌說，含這些污染物的水灌溉到農田后，對土壤和淺層地下水也會造成危害。

　　張克強也表示，工業廢水灌溉非常影響植物的品質，會造成重金屬富集、土壤板結、地下水污染等問題。

　　“從國家層面來說，一直要求工業廢水排放要達標，這個實行了很多年。但也有一些企業會違法偷排。國家還沒有完全解決企業偷排廢水的問題。”齊學斌進一步表示，工業廢水灌溉的源頭還是企業違規排污。污水排出以后，農民就直接從河里取水灌溉作物，盡管他們也知道這種方式有害，但出于成本的考量，他們仍然會選擇使用被污染的水，“因為和打井取水相比，這個水不要錢”。

　　廢水“再生”后可用于灌溉

　　實際上，相關法律法規的不健全也是導致人們使用工業廢水灌溉的重要因素。記者查詢發現，目前既無文件規定由誰來監管農田灌溉水質，也無法律條文規定誰對污染區域進行治理。張國印認為，廢水灌溉帶來的重金屬超標等風險，一直未得到足夠重視。

　　齊學斌也表示，將工業廢水處理成滿足灌溉水規定各項指標的再生水，這在技術上也并不難實現。“但問題是，目前沒有相關法律對工業廢水灌溉進行規范，也沒有相關的處罰措施。”

　　另外，對于工業企業非法排污的監管亟待加強。齊學斌說，跟國外比，我國對企業處理污水的標準比國外寬松一點。“但是提高標準是下一步的事，是后續需要完善的工作。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加強管理，嚴格限制企業非法排污，如果這個能卡住的話，我想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大的問題。”

　　對工業廢水未來的前景，齊學斌表示自己很看好。他說，前幾年他參與一個與歐盟合作的再生水灌溉的國際項目，目前歐洲非常重視這個問題。由于淡水不足，歐盟準備將經過嚴格處理的工業廢水用于澆灌糧食和蔬菜。

　　“當時的實驗結果證明，這種灌溉還是安全的，但前提是要經過二級處理。”齊學斌說。